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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蔡元培年谱长编》读后

1998-08-03 来源:光明日报 蔡仲德 我有话说

为纪念蔡元培先生130周年冥诞,不久前在北京大学举行了国际学术讨论会。我有幸躬逢其盛,又意外得到一套作者高平叔与人民教育出版社联合赠送的《蔡元培年谱长编》,十分高兴。

会后翻阅《长编》,获益极多。

如,读其上册233—234页摘录之《九三老人马相伯语录·蔡孑民读拉丁文》(原载1932年5月24日《申报》),知蔡先生抛弃翰林院编修官职后,不仅从事教育,还曾每晨从南洋公学步行四五里路,至马相伯住处学拉丁文,“有时竟在五点钟的时候,天还没有亮,孑民已在外边低声叫‘相伯,相伯’”,马相伯“急忙摇着手,对他说:‘太早了,太早了,八、九点钟再来吧!”蔡孑民这好孩子不得不败兴而去”。于是,蔡先生那“都无作官意,唯有读书声”,终身好学、淡于名利的形象便立现眼前。

读同册207页,知蔡先生曾于王昭夫人忌日录联语云:“维新党人,吾所默许。乃不及于难,鹿车南返,鹪巢暂栖,尚有青毡,博得工资供一饱;自由主义,君始与闻。而未能免俗,天足将完,鬼车渐破,俄焉属纩(圹),不堪遗恨竟终身”。因而深感蔡先生是性情中人,且知他早年即服膺自由主义,他之大力提倡“学术自由,兼容并包”,终身实践自由主义,绝非出于偶然。

又如,读下册(2)214页,如蔡先生听琵琶演奏,曾有如下议论:“其手法甚熟而音颇逆耳,尤在轮指时(此亦不独某君),凡琵琶能手,我听之总有此感想)。”由此联想到蔡先生的《贝多芬(四绝)》所说“吾邦音乐太单平,西友初闻顿失惊。吾爱贝多芬法曲,包含理想极深闳”,觉其意与冯友兰先生所说“既懂得中国哲学又懂得西方哲学的人,一定更喜欢中国哲学;既懂得中国音乐又懂得西方音乐的人,一定更喜欢西方音乐”相同。我赞同两位先生所说(这与承认中国音乐有其独特韵味,承认中国也有不少优秀音乐作品并不矛盾),虽然民族音乐学者或许会不以为然。

又,读同册486页,知蔡先生1939年3月16日日记有如下文字:“读冯芝生《新理学》一过,对于郭象及程朱之说能虚心体会,补缺正误,为系统的说明,可谓空前之作。说艺术,说鬼神,说宗教,均厘(犁)然有当于我心。”(当时《新理学》尚未正式出版,蔡先生所读当系1938年8月石印本)。这表明蔡先生是冯先生的知音。冯先生生前如知道有此评论,该是多么高兴。他日增订拙著《冯友兰先生年谱初编》拟收入此条文字。

此外,从《长编》得知,1928年2月29日,蔡先生曾收到冯先生一信,又承高平叔先生赐寄此信复印件,我已将它编入《三松堂全集》第二版。我还从《长编》找到一些有关冯友兰先生的其他资料,也可用于增订冯先生的年谱。

总之,我深感《长编》资料极为丰富,不但研究蔡元培要备此书,研究中国近现代文化史也不可不读此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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